不跟你們玩兒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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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跟你們玩兒了（下）
這一變故顯然讓顧寒之和戚竹淵始料不及，顧寒之立刻道：“你換了盒子，就是為了算計問月嗎？”
江問星漫不經心地看向顧寒之，“顧樓主做出這一副情深義重的樣子是要給誰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你親手把褚何的骨灰交給我的。”
“你……”
顧寒之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江問星又道：“稍安勿躁，等我得到我想要的，人你可以帶走，咱們各取所需，”見顧寒之面色不善，又補充道，“這個時候，就別端著你正人君子的架子了。”
戚竹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問星看著他狀況外的表情，既好笑又心酸，道：“對不起戚大哥，我又騙了你。”她只丟給戚竹淵這一句話，便轉向洛瑤，“長姐，你生來百毒不侵，中毒的滋味不好受吧？”
洛瑤滿不在乎地用袖子擦掉唇邊血跡，“廢話少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江問星微微揚起下巴，“你自廢武功也可以，把內力傳給我也可以，做到其一，我就把解藥給你，”因為怕洛瑤動手搶，還特意補充道，“解藥不在我身上，你把事情辦成，我就帶你去拿解藥。”
洛瑤笑得直咳嗽，“到底是你傻還是你以為我傻，我有絕世神功你們都這麽算計我，要是沒了武功，是死是活還不是你們說了算？”
顧寒之道：“問月，追魂訣帶給你的痛苦太多了，你自廢武功，我帶你回中原，我們一起過平靜的日子，好嗎？”
洛瑤咳嗽得更厲害了，“您可別逗我笑了，我的痛苦不是追魂訣帶給我的，”她一只手捂著胸口，另一只手挨個指著人，“是你們帶給我的。”
“長姐，這你就冤枉我們了，你的痛苦，從你出生的那一刻就註定了，”江問星又添一把火，“你知道我為什麽能拿到讓你中毒的東西嗎？這可是我用他們一家三口的自由換來的。”
一家三口？洛瑤先是認為江問星在說胡話，然後想道：哦，看來韓璃和元黎揚還有一個孩子。只是她並不覺得傷心，韓璃或許愛江問月，但遠比不上她的丈夫和孩子，甚至都比不過江問星這個養女，她的選擇從來都不難猜。
見洛瑤沒有出現想象中的反應，江問星也不失望，提醒道：“長姐，你的時間不多，你好好考慮清楚，是命要緊，還是武功要緊。”
洛瑤沒理她，問道：“那裏面裝的是褚何的骨灰嗎？”
江問星沈默片刻，走進屋內，片刻過後拿出一個盒子，正是顧寒之帶來的那個，“在這裏。”
顧寒之看向那個盒子，洛瑤通過他下意識的神情確定江問星沒有騙她，於是點了點頭，“很好。”幸好那個機關盒裏裝的不是褚何的骨灰，不然這小子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死了還被拿來給他想保的人下毒，估計會氣得上吊。
江問星對洛瑤的反應有點意外，後者似乎看出她內心的想法，笑道：“看來只有韓湘對你說了實話，冉玉樺還有事瞞著你呢。”洛瑤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想來是韓湘是知無不言，但冉玉樺沒有，最起碼自己只能活三個月的事江問星並不知道，否則她不會蠢到用解藥給一個原本就活不長的人當籌碼。
“什麽？”江問星有種不好的預感。
洛瑤突然出手，隔空奪走褚何的骨灰盒，一言不發起身飛走，另外三人先是一驚，繼而立刻跟上。
或許是因為中了毒內力變差，三人倒是沒想到自己能這麽順利地追上輕功卓絕的黑面煞，尤其是在江問星只剩下一層內力的情況下。
洛瑤來到一處懸崖，將骨灰盒穩穩地放在地面，轉身看向追上來的三人，“熟悉嗎？”
這裏正是當初江問月在小煙村被圍攻掉下去的那個懸崖。
江問星和顧寒之猜到洛瑤的想法，卻不敢相信，而戚竹淵則有些後悔自己跟了過來，畢竟他現在腦子裏還是混漿漿的一團。
顧寒之小心翼翼地開口，“問月，你不要想不開，跟我走吧，我們以後會好好的。”
洛瑤只是冷笑一聲，她原本的打算是把褚何的骨灰交給藺淮，請他幫忙送到江闊和冉玉樺的手上，僅此而已。只是沒想到江問星竟然會給她下毒，只能說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江問月已經不在，不然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把可以置自己於死地的毒藥交給江問星她該有多心痛。
其實把武功傳給江問星也不是不行，畢竟自己早晚都得死，只不過洛瑤就是不願意，她看著面前這三個俊男靚女，心想：憑什麽？憑什麽有的人生來就萬千寵愛於一身？而江問月卻只能給別人做靶子做血包。
而自己只不過是一個無辜的穿越者，卻要被他們算計至今。毒素折磨著洛瑤的五臟六腑，事已至此，她的腦子裏只剩下一個想法：都得死。
感受到面前人身上的殺氣，江問星道：“長姐，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殺了我們也於事無補，你得活下去才有以後。”
洛瑤嗤笑一聲，“以後？你跟我談以後？”她擡起左手，“我的回答是，大家都別有以後了吧？”
戚竹淵舉起劍擋在身前，“你想跟我們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你們也配？”洛瑤單手運功強行壓制毒素的游走，“就算我中了毒，宰了你們幾個也沒比踩死螞蟻難多少。”
江問星道：“長姐，你何必自討苦吃，既然你已經知道這毒藥的來源，想必也應該知道這毒是壓不住的，更不可能用內力把它排出去，就算你有追魂訣也不行。”
洛瑤懶得跟她廢話，韓璃的血對她來說確實是劇毒，強行壓制無異於飲鴆止渴，因此必須速戰速決，於是直接向前沖去，擡手就是一掌打向江問星。
戚竹淵反應奇快，拔劍一揮，洛瑤用右手擋住劍氣，然直接反手打到他身上，後者堪堪躲過，提劍攻向洛瑤，江問星趁機退到一邊，顧寒之跑到她身邊，“如果不想我們都死在這兒的話就把解藥給我。”
江問星冷冷地看著顧寒之，“你以為你把解藥雙手奉上她就會原諒你和你好好過日子嗎？別做夢了，她對我們就算沒有恨，也絕對沒有愛，若是她解了毒，憑她的身手你如何奈何得了她？到那時竹籃打水一場空。”
顧寒之也沒有給江問星好臉色，“難道你覺得我們現在就能奈何她了嗎？”
江問星看著正在和戚竹淵打鬥的洛瑤，“她已經是強弩之末，你們兩個聯手一定能打敗她，”她微瞇雙眸，“顧樓主，那可是黑面煞，你想要把老虎變成貓，就得折了它的牙齒和利爪，不然只會被它拆吞入腹。”
顧寒之咬著牙，眼見戚竹淵的重華被洛瑤打落，抽出霜隱飛了過去。
江問星雖然對顧寒之那麽說，其實心裏是沒底的，只能希望他們倆可以多撐一會兒，要麽撐到江問月徹底毒發，要麽撐到江闊醒來找過來。
然而洛瑤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眼見著顧寒之也沖了上來，她幹脆運起全身內力將二人擊飛，然後閃身一掌拍在江問星的身上，到底是把戚竹淵她擋下的那掌補上了。
三人皆是倒在地上口吐鮮血，勉強坐了起來，洛瑤也脫了力般坐在地上，靠著一顆石頭，道：“這下你們不用折騰了，聽我說說吧。”
江問星本以為必死無疑，卻沒想到事情會這麽發展，她捂著胸口咳了兩聲，就聽戚竹淵說道：“有什麽好說的，要殺要剮息聽尊便，反正我也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眼見戚竹淵面如死灰，洛瑤有一瞬間的不忍心，但是又一陣劇痛襲來，讓她立刻拋掉那不合時宜的同情心。
“你先別死，要死也等我說完再死，”洛瑤又吐出一口黑血，毫不在意地抹掉，漫無目的地看著遠方，似乎是在懷念什麽，“當初我們五個從南陵到中原，從中原到北嶺，又從北嶺到東丘，唯獨差了西漠，如今，也算是補全了。”
江問星看向褚何的骨灰，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早知道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寧願從來沒有離開南陵。”
“你確實不該離開南陵，”洛瑤看向江問星，“你知道為什麽明明你才是江闊和冉玉樺的親生女兒，但是他們卻把追魂訣給了我嗎？”
江問星的神經瞬間緊繃，顧寒之和戚竹淵吃到此等驚天巨瓜，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洛瑤隨手點了自己身上幾處大穴，道：“起初，我以為他們需要黑面煞來替他們鏟除異己，不願讓你承擔風險，但後來我聽說了一件事，關於追魂訣和墜靈冊的秘密，”她直勾勾地盯著江問星，“這兩樣絕世神功，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只要練成第十重，就必死無疑，區別在於……練成追魂訣之後內力是可以傳給別人的，否則三個月內必死無疑。江闊和冉玉樺之所以讓我修煉追魂訣，就是為了救你啊。”
江問星想要站起身，卻因內傷摔在地，“你說什麽？！”
看著江問星這個樣子，洛瑤覺得十分過癮，繼續添柴加火，“怎麽，舍裏鶴沒有告訴你嗎？那真是太可惜了，舍裏翁倒是告訴我不少，”她轉了轉眼珠，“讓我想想，如果你當初沒有勸我帶你離開日月山莊，就算我恢覆記憶也會按照江闊的安排把內力傳給你，那樣的話你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成為天下第一，多好啊。再看你現在，我留了你一層內力，你只能繼續修煉墜靈冊，還是必死無疑，哈哈哈哈哈哈。”洛瑤笑得十分開懷，咳出血也不在乎。
刺激完江問星，洛瑤將矛頭轉向顧寒之，“還有你，真的希望我自廢武功和你過平凡的日子嗎？或許你對我有幾分真心，但你更想要的難道不是可以幫你穩坐霜雪樓主位置的黑面煞嗎？不然如何對得起你費盡心機從你表哥手裏奪來的樓主之位呢？”
顧寒之面露疑惑之色，問出了和江問星同樣的問題：“你說什麽？”
“哦，我忘了你還不知道你有個姑姑呢，”洛瑤面無表情，“她叫顧雁。”
顧寒之這樣聰明的人，聽到“顧雁”兩個字就已經猜到洛瑤接下來想說什麽了，果不其然，洛瑤繼續道：“當年她游歷江湖時遇人不淑，被魏衡欺騙，與他成親生子，後來得知他的真實身份，給你父親傳遞消息被他發現，於是逃到焚冥教，生下一個孩子，血崩而亡。你祖母趕來之後大受刺激不幸去世，你父親便把這孩子帶回中原，奈何你那兩個叔祖父不肯認他，於是在和你母親商議過後，他們決定把這個孩子作為自己的孩子撫養，並且給他取名……顧彥之。”
“怎麽會這樣，”顧寒之心神俱震，“不可能，不可能的。”
洛瑤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懷疑顧彥之是你父親的私生子，或許是你聽信了外人的謠言，又或許是你自我安慰的借口。你利用茉娘的性命做局陷害他，謀得霜雪樓樓主之位，殊不知顧彥之知道自己的身份，從未想過與你爭，而你卻為了你的私心害得他武功盡失，我倒是想知道，百年之後你如何向你父母交代？”
顧寒之發出絕望的嘶吼，不顧形象地爬起來想要離開這裏，洛瑤反手一枚飛鏢紮在他腿上，“來都來了，你就在這兒哭吧，也好讓我開心開心。”
“那我呢，你想對我說什麽？”戚竹淵突然開了口，他似乎已經從方才一連串的震驚中緩了過來，“我看得出來，你雖然中了毒，但完全有能力殺了我們，留我們一命，就是為了誅心嗎？”
洛瑤靜靜地看著他，她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只是沒想到曾經與她那麽親密的三個人會來推她上絕路，原本盛怒之下是想讓他們陪自己一起下地獄，只不過到底沒能下得去手。
其實洛瑤對戚竹淵的敵意沒有那麽大，畢竟他除了對自己不夠信任以及落井下石之外也沒有其他實質的傷害，只不過他都這麽問了，再懟他一頓也不過是捎帶手的事兒，於是指著江問道：“你愛的女子，偷練邪術陷害長姐，”又指著顧寒之，“你的好友，逼迫無辜殘害兄長，還有你一直引以為傲的父親，勾結邪派殺妻滅友，你還需要我誅心嗎？自己抱著枕頭哭去吧。”說完控制不住地咳嗽起來。
眼看著面前的三人或神情呆滯，或痛哭流涕，或哭笑不得，洛瑤覺得心中舒坦不少，本想站起來，結果吐出一口黑血，感覺到四肢百骸傳來的痛感，她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再也壓制不住，全部反撲，於是費力地扶著石頭站了起來。
洛瑤扭過頭看著著褚何的骨灰盒，心道：再見了，傻小子，江問月沒有怪過你，我也早就原諒你給我那一鉤子了。
遠處有一人飛來，似乎是見到洛瑤起身，以為她要對其餘三人人下手，於是道：“住手！”
毒素已經模糊洛瑤的五感，她看不清來人是誰，聽到的聲音也像在水中模糊不清，只是看衣服的顏色應當是江闊。
洛瑤笑了笑，“我累了，不跟你們玩兒了。”她緩緩向後退去，走到懸崖邊上，看著費力從地上爬起的三人，還有從另一邊飛奔過來的江闊，眼前一片模糊，心想：幸好，臨死之前不用看見這幾張讓人倒盡胃口的臉。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跳了下去。
“月兒！”
“問月！”
“長姐！”
“江問月！”
岸上四人聲嘶力竭，可下墜的洛瑤除了呼嘯而過的風聲已經什麽都聽不到了。
仔細算來，這副身體跳過三次崖。
第一次江問月孤身一人，第二次洛瑤和江問月一起，第三次只剩下洛瑤自己。
第一次迎來洛瑤，第二次失去江問月，第三次洛瑤也將消失於這個世界。
洛瑤閉上眼睛，這操丨蛋的世界，再也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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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變故顯然讓顧寒之和戚竹淵始料不及，顧寒之立刻道：“你換了盒子，就是為了算計問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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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顧寒之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江問星又道：“稍安勿躁，等我得到我想要的，人你可以帶走，咱們各取所需，”見顧寒之面色不善，又補充道，“這個時候，就別端著你正人君子的架子了。”
戚竹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問星看著他狀況外的表情，既好笑又心酸，道：“對不起戚大哥，我又騙了你。”她只丟給戚竹淵這一句話，便轉向洛瑤，“長姐，你生來百毒不侵，中毒的滋味不好受吧？”
洛瑤滿不在乎地用袖子擦掉唇邊血跡，“廢話少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江問星微微揚起下巴，“你自廢武功也可以，把內力傳給我也可以，做到其一，我就把解藥給你，”因為怕洛瑤動手搶，還特意補充道，“解藥不在我身上，你把事情辦成，我就帶你去拿解藥。”
洛瑤笑得直咳嗽，“到底是你傻還是你以為我傻，我有絕世神功你們都這麽算計我，要是沒了武功，是死是活還不是你們說了算？”
顧寒之道：“問月，追魂訣帶給你的痛苦太多了，你自廢武功，我帶你回中原，我們一起過平靜的日子，好嗎？”
洛瑤咳嗽得更厲害了，“您可別逗我笑了，我的痛苦不是追魂訣帶給我的，”她一只手捂著胸口，另一只手挨個指著人，“是你們帶給我的。”
“長姐，這你就冤枉我們了，你的痛苦，從你出生的那一刻就註定了，”江問星又添一把火，“你知道我為什麽能拿到讓你中毒的東西嗎？這可是我用他們一家三口的自由換來的。”
一家三口？洛瑤先是認為江問星在說胡話，然後想道：哦，看來韓璃和元黎揚還有一個孩子。只是她並不覺得傷心，韓璃或許愛江問月，但遠比不上她的丈夫和孩子，甚至都比不過江問星這個養女，她的選擇從來都不難猜。
見洛瑤沒有出現想象中的反應，江問星也不失望，提醒道：“長姐，你的時間不多，你好好考慮清楚，是命要緊，還是武功要緊。”
洛瑤沒理她，問道：“那裏面裝的是褚何的骨灰嗎？”
江問星沈默片刻，走進屋內，片刻過後拿出一個盒子，正是顧寒之帶來的那個，“在這裏。”
顧寒之看向那個盒子，洛瑤通過他下意識的神情確定江問星沒有騙她，於是點了點頭，“很好。”幸好那個機關盒裏裝的不是褚何的骨灰，不然這小子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死了還被拿來給他想保的人下毒，估計會氣得上吊。
江問星對洛瑤的反應有點意外，後者似乎看出她內心的想法，笑道：“看來只有韓湘對你說了實話，冉玉樺還有事瞞著你呢。”洛瑤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想來是韓湘是知無不言，但冉玉樺沒有，最起碼自己只能活三個月的事江問星並不知道，否則她不會蠢到用解藥給一個原本就活不長的人當籌碼。
“什麽？”江問星有種不好的預感。
洛瑤突然出手，隔空奪走褚何的骨灰盒，一言不發起身飛走，另外三人先是一驚，繼而立刻跟上。
或許是因為中了毒內力變差，三人倒是沒想到自己能這麽順利地追上輕功卓絕的黑面煞，尤其是在江問星只剩下一層內力的情況下。
洛瑤來到一處懸崖，將骨灰盒穩穩地放在地面，轉身看向追上來的三人，“熟悉嗎？”
這裏正是當初江問月在小煙村被圍攻掉下去的那個懸崖。
江問星和顧寒之猜到洛瑤的想法，卻不敢相信，而戚竹淵則有些後悔自己跟了過來，畢竟他現在腦子裏還是混漿漿的一團。
顧寒之小心翼翼地開口，“問月，你不要想不開，跟我走吧，我們以後會好好的。”
洛瑤只是冷笑一聲，她原本的打算是把褚何的骨灰交給藺淮，請他幫忙送到江闊和冉玉樺的手上，僅此而已。只是沒想到江問星竟然會給她下毒，只能說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江問月已經不在，不然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把可以置自己於死地的毒藥交給江問星她該有多心痛。
其實把武功傳給江問星也不是不行，畢竟自己早晚都得死，只不過洛瑤就是不願意，她看著面前這三個俊男靚女，心想：憑什麽？憑什麽有的人生來就萬千寵愛於一身？而江問月卻只能給別人做靶子做血包。
而自己只不過是一個無辜的穿越者，卻要被他們算計至今。毒素折磨著洛瑤的五臟六腑，事已至此，她的腦子裏只剩下一個想法：都得死。
感受到面前人身上的殺氣，江問星道：“長姐，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殺了我們也於事無補，你得活下去才有以後。”
洛瑤嗤笑一聲，“以後？你跟我談以後？”她擡起左手，“我的回答是，大家都別有以後了吧？”
戚竹淵舉起劍擋在身前，“你想跟我們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你們也配？”洛瑤單手運功強行壓制毒素的游走，“就算我中了毒，宰了你們幾個也沒比踩死螞蟻難多少。”
江問星道：“長姐，你何必自討苦吃，既然你已經知道這毒藥的來源，想必也應該知道這毒是壓不住的，更不可能用內力把它排出去，就算你有追魂訣也不行。”
洛瑤懶得跟她廢話，韓璃的血對她來說確實是劇毒，強行壓制無異於飲鴆止渴，因此必須速戰速決，於是直接向前沖去，擡手就是一掌打向江問星。
戚竹淵反應奇快，拔劍一揮，洛瑤用右手擋住劍氣，然直接反手打到他身上，後者堪堪躲過，提劍攻向洛瑤，江問星趁機退到一邊，顧寒之跑到她身邊，“如果不想我們都死在這兒的話就把解藥給我。”
江問星冷冷地看著顧寒之，“你以為你把解藥雙手奉上她就會原諒你和你好好過日子嗎？別做夢了，她對我們就算沒有恨，也絕對沒有愛，若是她解了毒，憑她的身手你如何奈何得了她？到那時竹籃打水一場空。”
顧寒之也沒有給江問星好臉色，“難道你覺得我們現在就能奈何她了嗎？”
江問星看著正在和戚竹淵打鬥的洛瑤，“她已經是強弩之末，你們兩個聯手一定能打敗她，”她微瞇雙眸，“顧樓主，那可是黑面煞，你想要把老虎變成貓，就得折了它的牙齒和利爪，不然只會被它拆吞入腹。”
顧寒之咬著牙，眼見戚竹淵的重華被洛瑤打落，抽出霜隱飛了過去。
江問星雖然對顧寒之那麽說，其實心裏是沒底的，只能希望他們倆可以多撐一會兒，要麽撐到江問月徹底毒發，要麽撐到江闊醒來找過來。
然而洛瑤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眼見著顧寒之也沖了上來，她幹脆運起全身內力將二人擊飛，然後閃身一掌拍在江問星的身上，到底是把戚竹淵她擋下的那掌補上了。
三人皆是倒在地上口吐鮮血，勉強坐了起來，洛瑤也脫了力般坐在地上，靠著一顆石頭，道：“這下你們不用折騰了，聽我說說吧。”
江問星本以為必死無疑，卻沒想到事情會這麽發展，她捂著胸口咳了兩聲，就聽戚竹淵說道：“有什麽好說的，要殺要剮息聽尊便，反正我也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眼見戚竹淵面如死灰，洛瑤有一瞬間的不忍心，但是又一陣劇痛襲來，讓她立刻拋掉那不合時宜的同情心。
“你先別死，要死也等我說完再死，”洛瑤又吐出一口黑血，毫不在意地抹掉，漫無目的地看著遠方，似乎是在懷念什麽，“當初我們五個從南陵到中原，從中原到北嶺，又從北嶺到東丘，唯獨差了西漠，如今，也算是補全了。”
江問星看向褚何的骨灰，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早知道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寧願從來沒有離開南陵。”
“你確實不該離開南陵，”洛瑤看向江問星，“你知道為什麽明明你才是江闊和冉玉樺的親生女兒，但是他們卻把追魂訣給了我嗎？”
江問星的神經瞬間緊繃，顧寒之和戚竹淵吃到此等驚天巨瓜，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洛瑤隨手點了自己身上幾處大穴，道：“起初，我以為他們需要黑面煞來替他們鏟除異己，不願讓你承擔風險，但後來我聽說了一件事，關於追魂訣和墜靈冊的秘密，”她直勾勾地盯著江問星，“這兩樣絕世神功，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只要練成第十重，就必死無疑，區別在於……練成追魂訣之後內力是可以傳給別人的，否則三個月內必死無疑。江闊和冉玉樺之所以讓我修煉追魂訣，就是為了救你啊。”
江問星想要站起身，卻因內傷摔在地，“你說什麽？！”
看著江問星這個樣子，洛瑤覺得十分過癮，繼續添柴加火，“怎麽，舍裏鶴沒有告訴你嗎？那真是太可惜了，舍裏翁倒是告訴我不少，”她轉了轉眼珠，“讓我想想，如果你當初沒有勸我帶你離開日月山莊，就算我恢覆記憶也會按照江闊的安排把內力傳給你，那樣的話你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成為天下第一，多好啊。再看你現在，我留了你一層內力，你只能繼續修煉墜靈冊，還是必死無疑，哈哈哈哈哈哈。”洛瑤笑得十分開懷，咳出血也不在乎。
刺激完江問星，洛瑤將矛頭轉向顧寒之，“還有你，真的希望我自廢武功和你過平凡的日子嗎？或許你對我有幾分真心，但你更想要的難道不是可以幫你穩坐霜雪樓主位置的黑面煞嗎？不然如何對得起你費盡心機從你表哥手裏奪來的樓主之位呢？”
顧寒之面露疑惑之色，問出了和江問星同樣的問題：“你說什麽？”
“哦，我忘了你還不知道你有個姑姑呢，”洛瑤面無表情，“她叫顧雁。”
顧寒之這樣聰明的人，聽到“顧雁”兩個字就已經猜到洛瑤接下來想說什麽了，果不其然，洛瑤繼續道：“當年她游歷江湖時遇人不淑，被魏衡欺騙，與他成親生子，後來得知他的真實身份，給你父親傳遞消息被他發現，於是逃到焚冥教，生下一個孩子，血崩而亡。你祖母趕來之後大受刺激不幸去世，你父親便把這孩子帶回中原，奈何你那兩個叔祖父不肯認他，於是在和你母親商議過後，他們決定把這個孩子作為自己的孩子撫養，並且給他取名……顧彥之。”
“怎麽會這樣，”顧寒之心神俱震，“不可能，不可能的。”
洛瑤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懷疑顧彥之是你父親的私生子，或許是你聽信了外人的謠言，又或許是你自我安慰的借口。你利用茉娘的性命做局陷害他，謀得霜雪樓樓主之位，殊不知顧彥之知道自己的身份，從未想過與你爭，而你卻為了你的私心害得他武功盡失，我倒是想知道，百年之後你如何向你父母交代？”
顧寒之發出絕望的嘶吼，不顧形象地爬起來想要離開這裏，洛瑤反手一枚飛鏢紮在他腿上，“來都來了，你就在這兒哭吧，也好讓我開心開心。”
“那我呢，你想對我說什麽？”戚竹淵突然開了口，他似乎已經從方才一連串的震驚中緩了過來，“我看得出來，你雖然中了毒，但完全有能力殺了我們，留我們一命，就是為了誅心嗎？”
洛瑤靜靜地看著他，她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只是沒想到曾經與她那麽親密的三個人會來推她上絕路，原本盛怒之下是想讓他們陪自己一起下地獄，只不過到底沒能下得去手。
其實洛瑤對戚竹淵的敵意沒有那麽大，畢竟他除了對自己不夠信任以及落井下石之外也沒有其他實質的傷害，只不過他都這麽問了，再懟他一頓也不過是捎帶手的事兒，於是指著江問道：“你愛的女子，偷練邪術陷害長姐，”又指著顧寒之，“你的好友，逼迫無辜殘害兄長，還有你一直引以為傲的父親，勾結邪派殺妻滅友，你還需要我誅心嗎？自己抱著枕頭哭去吧。”說完控制不住地咳嗽起來。
眼看著面前的三人或神情呆滯，或痛哭流涕，或哭笑不得，洛瑤覺得心中舒坦不少，本想站起來，結果吐出一口黑血，感覺到四肢百骸傳來的痛感，她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再也壓制不住，全部反撲，於是費力地扶著石頭站了起來。
洛瑤扭過頭看著著褚何的骨灰盒，心道：再見了，傻小子，江問月沒有怪過你，我也早就原諒你給我那一鉤子了。
遠處有一人飛來，似乎是見到洛瑤起身，以為她要對其餘三人人下手，於是道：“住手！”
毒素已經模糊洛瑤的五感，她看不清來人是誰，聽到的聲音也像在水中模糊不清，只是看衣服的顏色應當是江闊。
洛瑤笑了笑，“我累了，不跟你們玩兒了。”她緩緩向後退去，走到懸崖邊上，看著費力從地上爬起的三人，還有從另一邊飛奔過來的江闊，眼前一片模糊，心想：幸好，臨死之前不用看見這幾張讓人倒盡胃口的臉。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跳了下去。
“月兒！”
“問月！”
“長姐！”
“江問月！”
岸上四人聲嘶力竭，可下墜的洛瑤除了呼嘯而過的風聲已經什麽都聽不到了。
仔細算來，這副身體跳過三次崖。
第一次江問月孤身一人，第二次洛瑤和江問月一起，第三次只剩下洛瑤自己。
第一次迎來洛瑤，第二次失去江問月，第三次洛瑤也將消失於這個世界。
洛瑤閉上眼睛，這操丨蛋的世界，再也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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